经历了百年沧桑的中医,仍然艰难地生存着
提起中医,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一位古稀老人,在风雨飘摇中蹒跚地走来,小心挪动着命运多舛的脚……
近日,中南大学科技与社会研究所教授张功[文]耀,在网上发起了“取消中医”的签名,短[章]短几天的时间,应者云集。曾经被视为“中[来]华民族瑰宝”的中医,在人们的讨伐声中,[自]再一次陷入困境;这位老人,也再一次被下[湖]了“病危通知”。
此次“医史钩沉”回顾中医历史,不为驳其[南]“以讹传讹”之说,亦不为正其“有科学性[长]”之名,唯求用最客观的语言记录这位“老[沙]人”的风雨历程。
20世纪前的“一枝独秀”
追溯中医的历史,恐怕要从远古讲起。早在[中]那时,我们的祖先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,逐[医]渐发现某些食物能消除病痛;在使用石器的[康]时候,创造了砭石、骨针疗法,并在此基础[复]上逐渐发展为针刺疗法等。
此后的几千年,从《黄帝内经》,到明代李[理]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,被誉为中华民族瑰宝[疗]的中医,在顺境中发展着,并形成了“一统[培]天下”的局面。
然而,正所谓“物极必反”,鸦片战争后,[训]尤其是20世纪,西医大规模进入后,随着[学]国人对西医的态度由怀疑转为信服,中医正[习]式面临着严峻的挑战。
第一次论争:中医告负
1912年,北洋政府统治时期。当时的政[网]府以中西医“致难兼采”为由,在新颁布的[文]学制及学校条例中,只提倡专门的西医学校[章],而把中医挡在门外,也就是近代史上著名[来]的“教育系统漏列中医案”。
消息一经传出,引起了轩然大波。扬州中西[自]医学研究会创始人袁桂生率先发表言论:“[湖]教育部定章,于中医学校之课程,删中医科[南]目,是可忍,孰不可忍。”自此拉开了中西[长]医第一次论争的序幕。
1913年,北洋政府的教育总长汪大燮再[沙]次公开提出废除中医中药。随后,教育部公[中]布的教育规程均弃中医于教育体系之外。
于是,上海“神州医药总会”会长余伯陶等[医]联合全国19个省市中医界和同仁堂、西鹤[康]年堂等药业人士,组织了“医药救亡请愿团[复]”,要求将中医纳入医学系。迫于压力,政[理]府只得一面搪塞说废除中医的政策不会实施[疗],一面仍拒绝将中医列入教育计划。中医界[培]的第一次斗争就这样失败了。
西医误诊梁启超
第一次中西医论争中,梁启超是站在西医一[训]方的。然而,1926年,他的病成了中医[学]支持者们对西医发起反攻的有力武器。
3月8日,梁启超因尿毒症入北京协和医院[习]。经X光透视,医生诊断为癌。梁启超的弟[网]弟梁仲策问医生:“不一定是癌吧?”医生[文]答:“不一定不是癌。”再问:“怎么治?[章]”再答:“全部割除。”手术后解剖此肾,[来]果然看见其中有一樱桃大的黑点,却非癌症[自]。要命的是,病人尿中仍带血,且查不出病[湖]源所在。
如果仅是一件普通医疗事故,重提这桩旧案[南],意义不大。许多人关注此案,是想将争执[长]多年的“中医西医孰优孰劣”问题,再付表[沙]决。所以,梁启超被西医“割错腰子”事件[中]一经传出,西医立刻成为众矢之的。原来,[医]梁启超入院前,曾请京城“四大名医”之一[康]萧龙友把脉,诊断说“不是急症”,不就是[复]尿里有血吗,“任其流二三十年,亦无所不[理]可”。而在西医那里割掉一个肾,得出的结[疗]论也是“无理由之出血症”。
梁仲策的《病院笔记》中对西医略有微词:[培]“中医之理想,虽不足以服人,然西医之武[训]断,亦岂可以服中医”。而徐志摩在《我们[学]病了怎么办》一文中也提到:西医所谓“科[习]学精神”,原来是“拿病人当标本看。你去[网]看你的眼,一个大夫检查了一下出去了,再[文]换两三个大夫来看,究竟谁负责这病,你得[章]绕大弯儿才找得出来。”
两篇“声东击西”的文章一经登载,便惹恼[来]了鲁迅。7月5日,鲁迅发表了《马上日记[自]》,开篇便将矛头对准徐志摩等人:“自从[湖]西医割掉了梁启超的一个腰子以后,责难之[南]声就风起云涌了,连对于腰子不很有研究的[长]文学家也都‘仗义执言’。同时,‘中医了[沙]不得论’也就应运而生;腰子有病,何不服[中]黄蓍欤?什么有病,何不吃鹿茸欤?”但当[医]时舆论对西医的谴责和攻击,占压倒优势。[康]
1929年的“废除旧医案”
正所谓“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就是西风压倒[复]东风”,“五四运动”后,中西医之争愈演[理]愈烈。在地质学家丁文江的书中就有这样的[疗]对子:爬山、吃肉、骂中医,年来心不老;[培]写字、喝酒、说官话,知难行亦难。可见,[训]“骂中医”成了西化知识分子的“饭后运动[学]”。
1929年,民国政府的“废止旧医案”,[习]终于引发了中西医的第二次论争。这次论争[网],直接关系到中医的存亡。
1929年2月,国民政府卫生部召开了第[文]一届中央卫生委员会。围绕“废止中医”问[章]题,余云岫、褚民谊等人先后提出了四项议[来]案,列出了限制中医开业、不准办学等方法[自]。考虑到提案过于激进,中央卫生会议权衡[湖]再三,最后通过的废止中医案——《规定旧[南]医登记案原则》,实施办法缓和了许多。规[长]定了废止中医的三条原则:“甲:旧医登记[沙]限至民国十九年为止;乙:禁止旧医学校;[中]丙:其余如取缔新闻杂志等非科学医之宣传[医]品及登报介绍旧医等事由,卫生部尽力相机[康]进行。”
议案一旦实施,中医废止便仅仅是时间问题[复]了。因此,提案刚公布,首先便遭到了上海[理]中医界的反抗。3月17日,全国281名[疗]代表在上海召开全国医药团体代表大会,成[培]立了“全国医药团体联合会”,组成请愿团[训],要求政府立即取消议案。社会舆论也支持[学]中医界,提出“取缔中医就是致病民于死命[习]”等口号。
主张废止中医的余云岫、胡定安等,纷纷在[网]各大报刊上发表废止中医的言论,回应中医[文]界的批评。论争充满了火药味,并上升到政[章]治意识形态的层面。
此时,南京国民政府不愿意因为一些无关紧[来]要的事件而引起社会较大的动荡。时任卫生[自]部长薛笃弼,更是急于将这场风波尽快平息[湖]。他一再公开表示并无废止中医之意。并向[南]请愿代表当面表态:“我当一天部长,决不[长]容许这个提案获得实行。”不久,请愿团收[沙]到国民政府文官处批示:撤销一切禁锢中医[中]法令。第二次论争以中医界胜利告终,中医[医]界也将3月17日定为“中国国医节”。
建国后的第三次论争
建国初期,全国卫生工作会议拉开了中西医[康]第三次论争的帷幕。1950年,民国时期[复]废止中医派的代表人物余云岫在全国卫生工[理]作会议中,提出了草案名为“改造旧医实施[疗]步骤”的草案。草案将“废止”变成“改造[培]”,将中医“堕其首都也,塞其本源也”。[训]
这次会议上,针对解放前医药卫生条件落后[学]的状况,党中央制定了我国卫生工作的三大[习]方针,其一便是“团结中西医”。遗憾的是[网],团结中西医的政策,在执行初期,被理解[文]为把中医改造成西医。政府举办的中医进修[章]学校,进修却是现代医学;青年中医也都被[来]选送到西医学院再学习。这一系列原因,使[自]中医再次陷入困境。
上世纪50年代,中央发现“团结中西医”[湖]政策被错误执行后,立即开展了一场自上而[南]下的学习,以纠正各级领导和医务工作者对[长]中医的偏见。
然而“文革”期间,由于种种错误导向,全[沙]国绝大多数老中医被批斗、迫害;很多中医[中]古籍被当成“四旧”送进了造纸厂的化浆池[医]。有人用对联描述了中医的处境,上联:惨[康],无知,破四旧,万马齐喑,文化大革命,[复]老中医遭摧残;下联:悲,有罪,立三股,[理]一派胡言,中西医结合,小大夫被毒害;横[疗]批:中医危矣。
“文革”后,中医才从浩劫中再次恢复了元[培]气。直至1982年,颁布的宪法中提出“[训]国家发展医疗卫生事业,发展现代医药和我[学]国传统医药”。这才给予了中医和西医同等[习]的地位。
一个世纪已经过去,中西医的冲突却尚未尘[网]埃落定。中医的大起大落究竟要止于何时?[文]在西医的夹缝中,中医又该如何求生?我们[章]拭目以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