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今天看到的中医,早已不再是留着长指甲,蓄着长长的鲶鱼胡须,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先生了,而是手拿听诊器和手术刀,能熟练地检视化验单和病理报告单,甚至会上网的新一代中医。然而,他们究竟还会不会把脉,会不会辨证施治,会不会准确地理解《黄帝内经》和《伤寒论》,却是个问题。尽管他开出的处方也还是中药,但很可能却是根据化验单来决定药物的性质和配伍,而不是根据经方。
在此情况下,我们还会相信自己是在看中医吗?中医的消亡已经不单是“狼来了”的呼喊了。
今天的中医仿佛是被西方现代医学抽取了灵[文]魂的躯体,在西方现代科学占绝对主导地位[章]的语境下,中医文化逐步沦为附庸性的,留[来]下一些技术性的残片,成为某种文化身份的[自]特殊标识,拼接在西方现代临床医学上的“[湖]文化补丁”,进而成为一种点缀性的“花边[南]”。作为一种整体的文化,中医实际上正面[长]临名存实亡的局面。
中华民族数千年来,依靠中医养生和治病,[沙]卓有成效。实践证明,中医包含了深刻的科[中]学道理和合理因素以及现实有效性。中医的[医]保守和僵化的一面,在与西方近代科学主义[康]的冲突中,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清算。相反,[复]西方近代以来的科学极端主义的傲慢与偏见[理]对传统中医造成的破坏性的后果,却没有得[疗]到合理有效的检讨。在现代科学语境下,对[培]中医最严厉的指控即是中医中所包含非科学[训]甚至反科学的因素,在现代科学视角下的中[学]医,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“巫术”。但是[习],这种简单粗暴的妖魔化的方式,既不能真[网]正清算中医中的糟粕,更不能激活这个古老[文]的文化生命。
传统医学文化的消亡,不仅仅是某一民族的[章]问题,而是一个人类性的问题。科学理性的[来]僭越和狂妄,正走向科学精神的反面,并已[自]经遭遇到来自大自然的严厉惩罚。20世纪[湖]以来的西方科学理性主义自身也在进行反思[南]批判,检点科学极端主义的缺失,抛弃了在[长]科学的名义下的傲慢与偏见。然而,至今仍[沙]有一些“科学偏执狂”,依然以一种反科学[中]的精神来诋毁和破坏科学边缘地带的文化。[医]这种人,既不懂得现代科学精神,也不懂得[康]尊重文化传统,把近代科学看作是一种僵死[复]不变的东西,凡他们不懂得的,一律斥之为[理]“伪科学”。这种愚蠢粗暴的“真伪观”本[疗]身,就违背科学精神,就是反科学的。那些[培]抱着一知半解、固步自封的“科学观”的自[训]命的“科学警察”,正在把科学变成新的迷[学]信。
毫无疑问,传统医学文化的现代化,必须借[习]助现代科学的知识生产体系和模式来实现,[网]但科学并非一个保守、封闭的概念系统。开[文]放的科学观和知识体系,才更符合现代科学[章]精神。中医的现代性转换需要解决的双重难[来]题,一是现代医学科学如何对中医进行合理[自]性的阐释,一是传统中医理论如何兼容现代[湖]科学的内容。
这些都是我们今天所面临的挑战。许多现状[南]都亟待改变如把中医学院列入理工科院校,[长]这本身就有很大的局限性,其教学方式和课[沙]程设置,均不适合中医的传授。
中医与西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知识系统,符[中]码体系和阐释模式。两者之间的融合,需要[医]一个漫长的过程。而且,在此过程中,两种[康]不同的文化需要建立一个良好的、对等的对[复]话机制和理解平台。但到目前为止,尚未找[理]到这种“文化对话”的有效途径。中医“申[疗]遗”,尤其是将中医体系各部分看作是一个[培]整体性的文化遗产,也许能为建立起这样一[训]种良好的对话机制创造机会,如果它不是急[学]功近利的文化策略的话。虚无主义态度和功[习]利主义态度的文化遗产观,都将给中医文化[网]的脆弱生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