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针灸资生经》医案诊疗特点浅析

《针灸资生经》是南宋时期针灸学家王执中[文]所撰。王执中, 字叔权, 南宋东嘉 (今浙江瑞安县) 人, 生卒年月不详, 乾道乙丑年 (公元1169年) 中进士, 曾任从政郎、将作丞, 南宋时期著名针灸医家, 著有《既效方》 (已佚) 和《针灸资生经》 (以下简称《资生经》) [1]。《资生经》全书共有七卷, 卷一论腧穴, 采用王惟一《铜人腧穴针灸图经》, 并据《太平圣惠方》补录11穴, 总载穴365个;卷二论针灸法, 包括取穴、施灸、灸后护理针灸禁忌及针药[章]关系等[2], 阐述了王执中对针灸学诸方面的独到见解;[来]卷三至卷七记载约197种疾病的取穴和施[自]治, 同时也记载了大量的针灸医案和临床医案,[湖] 涉及内、外、妇、儿、伤骨、五官等各科疾[南]病, 其中一部分是古代医家临床经验的总结, 更多的是王执中自己临床经验的真实记录和[长]心得体会。《资生经》集宋以前针灸学之大[沙]成, 博引医药方书, 兼抒己见, 收集了大量的针灸临床医案, 是一部具有较高价值的针灸临床学专著。笔[中]者通过对该书的临床医案的整理分析, 总结王执中的针灸诊疗特点, 为现代针灸临床提供一些启发和借鉴。

1 针灸须药

王执中是一位富有创新的医药学家, 他借鉴古代医家的临床经验, 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和心得体会, 提出了针灸须药的临床诊疗观点[3]。他[医]认为在临症治疗时应不拘一方一法, 因病施治, 择善而从, 因此临床治疗方法十分丰富。《资生经》记[康]载了197种疾病, 收录医案约135例, 包括针刺、灸法、放血、火针、药物及热敷[复]等治疗方法, 其中涉及灸法的医案约有75则, 单用灸法的医案约46则, 单用针法的医案约12则, 针灸药兼而用之的约30则, 来自其他医家以及民间的单方、验方约36[理]则。他认为“若针而不灸, 灸而不针, 非良医也;针灸而药, 药不针灸, 亦非良医也” (卷二·针灸须药) , 提出从医者应全面掌握针刺、灸法及药物三[疗]种治疗方法, 随症施治, 不偏执一法, 或针或灸或药, 或兼而有之, 做到“针灸与药相须”[4], 充分利用针、灸、药的特长, 宜针则针, 宜药则药, 宜灸则灸, 灵活运用。如“脚气一病, 最宜针” (卷五·脚气) , 因此治疗时应首选针刺治疗, 但在不同的证候时, 也可用灸法或药物进行治疗。又如梦魇篇中[培]载:“有妇人夜多魇, 盖因少年侍亲疾用心所致也, 后服定志丸, 遂不常魇。灸固不可废, 药亦不可不服也” (卷四·梦魇) 。王执中在此提出治疗梦魇可用灸法, 但药亦不可不服的观点, 提倡灸药兼施。又载:“有人久患反胃, 予与镇灵丹服, 更令服七气汤, 遂能立食。若加以着艾, 尤为佳也。有老妇人患反胃, 饮食至晚即吐出, 见其气绕脐而转, 予为点水分气海并夹脐边两穴。既归, 只灸水分气海即愈, 神效” (卷三·反胃) 。本案中, 王执中认为反胃可以药物治疗, 但若加用灸疗, 效果更佳。又载:“舍弟行一二里路, 膝必酸疼不可行, 须坐定, 以手抚摩久之, 而后能行。后因多服附子而愈。予冬月膝亦[训]酸疼, 灸犊鼻而愈。以此见, 药与灸不可偏废也。若灸膝关、三里亦得,[学] 但按其穴酸疼, 即是受病处, 灸之不拘” (卷五·膝痛) 。这个医案中王执中认为膝痛既可用药物,[习] 也可用灸法, 不可偏执一法。王执中的很多医案都突显了[网]他在临症治疗时擅于因症施治, 针、灸、药相须而用的临床诊疗特点。

2 重用灸法

晋唐至宋代一直重视灸法治疗, 王执中亦秉承这一诊疗特点。以“人资生胃[文]气以生” (《资生经》书名即寓此义) , 而灸法可壮脾胃故也。因此《资生经》有大[章]量关于灸疗的临床医案, 其中涉及灸法的医案有75则, 单用灸法医案46则, 针灸药兼而用之的有30则。《资生经》使[来]用灸法进行治疗的疾病非常多, 据笔者粗略估算, 涉及灸法治疗的内科疾病约107种, 涵盖呼吸、消化、心内、神经及泌尿各科。[自]如虚损灸神阙、气海、丹田等 (卷一·虚损) ;咳嗽灸肺俞等穴 (卷四·咳嗽) ;溏泄灸脐中、三阴交 (卷三·溏泄) ;脑痛灸囟会 (卷六·脑痛) ;反胃灸水分、气海 (卷三·反胃) ;中风灸百会、风池等穴 (卷四·中风) 等。伤科疾病约27种, 如肩背痛灸膏肓、肩井 (卷五·肩背酸痛) ;肩痹痛灸肩髃等 (卷五·肩痹痛) ;足麻痹灸肾俞等 (卷五·足麻痹) ;膝痛灸腰犊鼻等或“按其穴酸痛, 即是受病处” (卷五·膝痛) ;腰痛灸阳陵泉 (卷五·腰痛) 等。外科 (包括五官科) 疾病约55种, 如龋齿“灸其左太阳明脉” (卷六·口齿疳疮) ;鼻衄灸上星、囟会等 (卷六·鼻衄) ;发背“于疮上灸之” (卷七·发背) ;毒蛇咬伤用隔蒜灸法 (卷七·犬伤) 等。妇科疾病约12种, 如“张仲文疗横产先出手, 诸符药不捷, 灸右脚尖头三壮, 炷如小麦, 下火立产” (卷七·难产) ;赤白带灸带脉穴 (卷七·赤白带) 等。在此就不再一一举例。《资生经》还阐[湖]述了各种灸法的临床操作和治疗, 如四花穴灸法、灸痔法、隔蒜灸、隔附子饼[南]灸、孙真人脚气八穴灸、小儿雀目灸及天灸[长]等等, 皆散见于各篇医案中。总结分析《资生经》[沙]大量的灸法医案, 可以看出王执中灸法治疗的诊疗特点有三:[中]一是取穴少, 一般1～2个穴位;二是壮数少, 大多3～7壮;三是取穴灵活, 擅用压痛点。《资生经》丰富的灸法临床医[医]案对后世的灸法治疗提供了良好的借鉴和指[康]导作用。

3 取穴擅于运用压痛点

王执中临证取穴十分灵活, 且擅于使用疾病压痛点, 并命之曰“针灸受病处”, 即《千金方》所说的阿是穴[5]。王执中[复]在针灸治疗时, 首先要寻找患者身上某些反应点, 按之酸痛处取穴, 甚至在卷二中辑录有“针灸受病处”专篇加[理]以说明, 惜已亡俟[6], 但留存的医案多有“针灸受病处”的记载。[疗]如背痛篇载:“予尝于膏肓之侧, 去脊骨四寸半, 隐隐微疼, 按之则疼甚, 谩以小艾灸三壮, 即不疼。它日复连肩上疼, 却灸肩疼处愈。方知千金方之阿是穴犹信云[培]” (卷五·背痛) , 明确指出背痛灸痛处 (阿是穴) 即愈, 这也证实了《千金方》阿是穴的临床疗效。[训]又载:“有老妪大肠中常若里急后重, 甚苦之, 自言人必无老新妇, 此奇疾也, 为按其大肠俞疼甚, 令归灸之而愈” (卷三·肠痛) , 这个医案指出肠痛可在背上寻找相应的背俞[学]穴, 如有压痛, 灸之可愈。在临床治疗中五脏六腑有疾亦可[习]如此应用。又载:“列子载偃师造偈云:废[网]其肾则足不能行。是足之不能行, 盖肾有病也, 当灸肾俞。或一再灸而不效, 宜灸环跳、风市、犊鼻、膝关、阳陵泉、阴[文]陵泉、三里、绝骨等穴。但按略酸疼, 即是受病处, 灸之无不效也” (卷五·足麻痹不仁) , 这个医案明确指出按之酸痛处即是受病处,[章] 艾灸此处即可治愈疾病。此外, 咳嗽在膻中穴有压痛, 肠痈在大肠俞有压痛, 痫疾在风池穴有压痛, 妇人带下在带脉穴有压痛等, 均可于压痛处刺灸而愈。王执中的临床医案[来]取穴多有“针灸受病处”的踪迹, 且临床疗效显著。王执中对于“针灸受病处[自]”的临床经验对于后世的针灸临床有重要的[湖]借鉴意义。

4 注重养生、未病先防

中医学在治疗上历来防重于治。《素问·四[南]气调神大论》中曰:“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[长];不治已乱治未乱”, 未病先防是中医传统的养生保健方法。王执[沙]中在本书中也提出了保养元气、未病先防的[中]观点[7]。如虚损篇载:“人身有四海,[医] 气海、血海、照海、髓海是也, 而气海为第一。气海者, 元气之海也。人以元气为本, 元气不伤, 虽疾不害。一伤元气, 无疾而死矣。宜频灸此穴, 以壮元阳。若必待疾作而后灸, 恐失之晚也”。唐代柳公年有未尝以元气佐[康]喜怒, 气海常温之论, 王执中十分尊崇, 认为频灸气海穴是保养元气的一个重要方法[复]。又如“旧传有人年老而颜如童子者, 盖每岁以鼠粪灸脐中一壮故也” (卷三·虚损) , 这是灸脐中 (神阙) 养生的医案。王执中在本书中十分推崇养生[理]保健灸, 认为灸气海、关元等穴有强壮抗衰等作用,[疗] 可治“脏气虚惫, 真气不足, 一切气疾。”又载:“古人云:百病皆生于[培]心。又云:百病皆生于肾。心劳生百病, 人皆知之。肾虚亦生百病, 人未知也。盖天一生水, 地二生火, 肾水不上升, 则心火不下降, 兹病所由生也。人不可不养心不爱护肾乎”[训] (卷三·肾虚) 。王执中在这里提出了百病皆生于心和肾,[学] 肾水上升, 心火下降, 心肾相交, 即怡养心肾, 才能保养身体, 百病不生, 也体现了中医学未病先防的传统养生保健方[习]法。

5 小结

综上所述, 《针灸资生经》集宋以前针灸学之大成, 博引医药方书, 兼抒己见, 且收集了大量针灸临床医案, 是一部具有较高价值的针灸临床学专著。《[网]资生经》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, 明代《针灸聚英》《针灸大成》、清代《针[文]灸集成》等针灸专著都从《资生经》中吸取[章]了丰富的针灸临床治疗经验。王执中在临床[来]治疗中重用灸法, 同时又擅于因病施治, 针灸须药, 灵活运用阿是穴, 且注重养生, 提倡未病先防。王执中丰富的针灸临床治疗[自]经验对后世针灸临床有很大的启示和临床指[湖]导作用。

参考文献

[1] 宋·王执中.针灸资生经[M].黄龙祥,[南] 黄幼民, 整理.北京:人民卫生出版社, 2017.

[2]张永臣, 张春晚.《针灸资生经》针灸禁忌浅析[J[长]].针灸临床杂志, 2013, 29 (4) :52-53.

[3]宋丰军.王执中《针灸资生经》医案[沙]特色探析[J].浙江中医杂志, 2018, 53 (1) :35-36.

[4]艾坤, 王德军, 刘密, 等.《针灸资生经》灸法学术思想初探[J[中]].辽宁中医杂志, 2014, 41 (1) :146-147

[5]唐·孙思邈著.千金方[M].成都[医]:四川大学出版社, 2014.

[6]宝华.从王执中医案浅析其辨治特点[康][J].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, 2008, 32 (5) :660-661.

[7]马原, 王熙.《针灸资生经》灸疗特点探析[J][复].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, 2014, 12 (12) :156-158.

来源：针灸临床杂志 作者：雷海燕 姜娜 蒉刚 郝军 史海霞